笨笨的瓶子

前生你我 转身不曾留下
一别经年 万语千言也无话

Yesterday Forever 昨日永恒[一发完]

Yesterday Forever

Tom+Haz,RPS,虚构创作,不含对现实人物冒犯之意。ooc

友情贴士:部分情节对于食用过诺胖蝙蝠侠三部曲的人而言会更能get到梗~


人的记忆分成被动和主动。

前者只有经过旁人牵扯才能一丝丝浮现,比如晚餐时母亲笑着说起:"Tom,还记得那次你从幼稚园滑梯上倒着滑下来吗,Mrs Winsfield 叫我赶去学校,你头上肿了一个包,还没事人似地蹦跳."这么一说他确实是记得的;被动记忆仿佛一个沉在了岁月深处的匣子,有人举起手来引他注意,他才想起捕捞。

后者不是。任他行走在游人如织的街道,闪身进帘幕半卷的咖啡店,主动记忆如影随形。它可以跃动在狂欢马车的鼓点里,倒映在眼前瓷白的马克杯里。他可以举杯饮尽,起身离开,却总是记得。

比如郊游。少年绿莹莹的眼睛融化春日,盛放自己的影子。车载音响在风里听起来呼啦啦的,Haz对他大声说着什么,听清前他反倒大笑。他一点也不怕对方危险驾驶的样子,整个人倾过去作势捂住男孩的眼睛,被Haz打开,"储物箱里有糖果."  他很懂得怎样转移Tom的注意力。闻言Tom灵活地缩回去,一分钟内下巴鼓成仓鼠。“嚎次!”他说;“哈?”Haz把着方向盘偏过头来看他。“好吃!”Tom咽了下去,兴高采烈地宣布。巧克力酱沾染在他上扬的唇边,Harrison又想笑又得留神看着车前。他努力盖过车内吉他和咆哮夹杂的歌声,“你嘴角沾了巧克力!”“什么?”Tom不可思议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脚。“没有!你个傻瓜。我就说我怎么会把东西吃到脚上。”说完他仿佛想到什么好笑的,补道,“你是恋足癖吗,开车还关心我的脚。”他呼哧呼哧地笑着,好像自己想出了个石破天惊的玩笑。“ 没错,我就是,”Haz克制住和吉他男一起咆哮的心情,“不然我不会放任你把脚架我腿上那么多次!你可以说我是‘人型脚凳’级别的恋足癖。另外,我说的是,嘴、角,你、个、傻、瓜。”哦。Tom立刻放下了内心对左脚的重担,拿出纸巾胡乱涂抹。Haz对此一点也不放心,又转头查看,果不其然发现污渍成几何状均匀扩散开来。他想了想,与其再次指出Tom唇边恶化的巧克力酱地图然后看着他把版型从非洲变成亚洲,不如自己上手。他看了看笔直公路前方,告诉Tom放下手里的纸巾,然后自己重新抽了一张,仔细擦他嘴角。效果不错,但酱渍有一点干掉,很难清除。Harrison小小叹了口气,差一点决定用口水——还好没有,Tom说不定真会接受。“沾了水就好擦了,你把我矿泉水拧开。”Tom乖乖开了瓶盖,倒一点到他张开的纸巾。两人几乎面对面,Haz三下两下完成了清理工作,打量着Tom的下巴。艳阳晴天,光线直射入车内,Tom脸上细细的绒毛泛着浅金,似乎在气流中呼吸舒展,依托着背后的肌肤。他在发光,是的,Haz脑海中有个细碎的耳语,如果你触碰他的话,那光亮会怎样变化呢?一瞬间他失去对自己手掌的控制,抚上带笑的脸庞。笑容变得有些惊异,却没有不自在,好像只是在等待一个未知的恶作剧。于是他照做了,手指滑落到肩膀在凹陷处使劲一掐,恰到好处地放声大笑。笑声彻底淹没了吉他男的尾歌,逼使Tom抓住他的手腕准备反击。前方驶来一辆小货车,他因此逃过一劫,回归驾驶。      为什么不停在那里呢?为什么不让Tom知道呢?Haz有些出神地问着自己。可是让他知道什么?我自己也不确定,他回答。快到野营地的时候他想,自己以后应该会是个不错的助理。不幸的是他把这个念头从嘴巴放了出来,Tom兴致勃勃地追问,“助理,那么是哪个明星的呢?最好是我的哈哈哈。” “正是如此。所以你得先成为一个大明星……”Haz看见Tom活泼地想要反驳的神情,说了后半句,“我知道你会的。”

这段记忆是花香草香,食物的香气与Haz的笑意。他在西班牙露天广场签字走红毯的时候被它攫住,又在一个四月和Harry去乡下看Tessa的孩子们时猛然想起。


再比如电影。Harrison把《黑暗骑士》的碟片塞进机器,和Tom一块蜷在沙发上,怀抱超大爆米花。Haz喜欢蝙蝠侠;上周Tom陪他重温了《侠影之谜》,是时候看第二部的小丑玩弄人性。越发沉重疯狂的故事让他们渐渐安静,客厅里只余电影对白和爆米花的咀嚼声。喀嚓,咔嚓。直到警长背负起谎言,直到正义之兵放出狼犬追逐黑暗刺客,直到夜色孤悬。Tom很喜欢Alfred,但总不能理解管家为何烧毁Rachel的信。“我是说,他何苦那么做?既然在下一部我们都知道,他还是说出了事情真相——Rachel没有选择韦恩。因为这样的欺骗他最后离开。” “我不这么想……'Because sometimes the truth is not good enough. Sometimes people deserve more. Sometimes people deserve to have their faith rewarded. ’抱歉我用了台词。” Tom沉思了一会儿,说,“或许韦恩本身也有责任。如果他看得够清楚,就会明白他的初恋已心有所属,不会再有可能。人们被骗是因为他们愿意被骗。” “虽然这样说,”Haz把一个爆米花抛进嘴里,“爱情中人怎么可能看得清楚。” 呣,有意思。几天后他们一起重温了结局令人宽慰的第三部,Tom记得首映也是Haz带他去看,蝙蝠侠重伤不起的时刻两人都揪心地屏住了呼吸;最后老 Alfred脸上惊喜交加,望见韦恩坐在猫女身边朝他微微颔首,两个少年开心得都忘记了碰拳。散场时Tom不忘指出米兰达是再典型不过的一类女性角色:她前期看上去有多美好多适合男主人公,后期现出真身时就越能衬出猫女的不同凡响,点明后者对主人公是如何难得。Haz正好解决了可乐,把两个人的空瓶丢进箱子,然后呼地一声跳到Tom面前大笑着说,“请导演Tom为我挑选一个合适角色。” Tom接的飞快,“你一定不是米兰达——我想象不出你深深爱上一个面具男的场景。”“蜘蛛侠不算,谢谢。”绿眼睛少年拽了一把好友的头发。他们一同走出过道,巨幅海报上一身黑衣的悲情英雄对当时的男孩们来说,终究是隔着些许距离的痴迷;未来属于他们的英雄应当与他们年纪相仿,充满着入世的热情与向往。青春欢畅,无限光阴可抛。

这段记忆是奶油香气,与汽水在吸管中升腾时那凉飕飕的味道。他躲在点映场的屏幕后边预备给影迷惊喜时被它分神,又在一个干爽的夜晚经过一辆车身漆涂了新片的巴士时倏忽忆起。


另如下雨。当日戏份快完结时,导演临时起意留他看剧本一处关键场景的改动。Tom赶忙给接他的助理发了消息,他不觉得该让别人花费足个钟头在车里等他。对方回复得也快,说便提前吃了晚饭再过来。剧组众人陆续离开,外面飘起如雾细雨,空荡荡的室内,二人尚不知晓。然而雨势汹汹,不消多久仿佛万马奔腾在片场的屋顶。“天气预报就是轮盘赌!”中年人咒骂着挥手告诉 Tom快走吧,但Tom走不了。料想正在吃饭的助理却没接电话,年轻人犹豫地整理着随身物件。这方面他的演技并不纯熟,导演提出载他一程。不过说他们不同路都算是夸大其词——Tom知道今天周五,导演要出亚特兰大去看前妻抚养的孩子。他装作接到了个电话,煞有介事地把手机贴上耳朵,“噢,Haz?是的我当然没有伞……好的谢啦,伙计。” “挂下电话”他才反应到自己下意识喊了Haz,尽管他不在。于是他目送导演的车以暴雨所能允许的最大速度消失在厚重的雨帘里,半心半意地嘀咕道,“这下可好。”当他以为雨已经不能再大的时候,事情总有办法变得更糟——以仍旧不接电话的助理为形式。Tom决定以身试险,从片场找了块叫不出名字的化合织物。还没把东西盖上脑袋往门外走一步,Haz来电。电话那头是明显的鼻音,“外面雨吓死人。你收工了吧,回来了吗?” “是的,”Tom眼睛都不眨,“你感冒好点没?” 啊啾。“我幻想我好得差不多了哈哈。去你房间找你,今天发现了一个你肯定喜欢的吐司。” 心虚说来就来,”呃不,不用,不,当然不是说我不要面包!你过会来找我吧,我现在在看改动后的剧本。” “噢好的。待会见。” Tom没想到Haz会如此轻易相信自己,侥幸之余莫名失落。他举棋不定地把脸贴在临时雨披下面,既然天气预报是轮盘赌,那他赌再等二十分钟雨会变小。  

它没有。

当他朝雨里走出第一步,几乎登时后悔自己的草率。头一拨雨滴被遮盖挡住,但不明织物显然防水不足,随后雨水湿漉漉地渗透下来。他觉得等跑到地铁口,他应该淋得连自己是谁都分不出。大风夹杂着雨把他揉得东摇西晃,两步,三步。又急又快的刹车声,Tom的睫毛被雨水打湿,他吧眨着眼以为是看花了,但一辆车确实在车道上停下。这不是那个还在吃饭的助理的车,这辆车更熟悉,熟悉到远远望见车头他便能确信。Haz从车里冒出来,撑开一把硕大的蓝色雨伞向他百米冲刺。这是那个重感冒患者吗?     恍惚间Tom头上的雨停了,有人扯下那片湿乎乎的遮盖,将浸润着暖气的身体紧紧挨着他。一向被他嫌弃唠叨不停的人不知因为感冒还是何故,没有多说什么,把Tom笼罩在宽阔的伞下,快速走向汽车。车发动起来,暖气源源不断地注入Tom湿冷的四肢百骸,他还是忍不住问:“你去敲我门了?” Haz非常浑厚沙哑地嗯。“我可以坐地铁本来;前几天医生还让你多休息,这么大雨出来……”“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直接过来。还和你费,啊啾,口舌讲不行我要过来?有这些时间都已开到了。”Tom头一次觉得自己才是唠叨不停的人,赶快放弃了继续叨扰病人的想法。雨刮器节奏均匀地划过挡风玻璃,左右左右;如注雨水肆意扑打,不依不饶。这样的天气,有些地下室注定被淹,放晴时有些树木会无力回春——但车内一切完好,蜘蛛侠funko在玻璃前稳稳地凸着造型,仿佛即使要再拯救纽约一千次、一万次,也无所顾虑。红灯时Haz想起了什么,从储物盒里拿出一个喷香的纸袋。“咖啡吐司,先吃着垫一垫——原想给你作餐后甜点的。”递过袋子,他注意到一绺沾湿的头发垂在Tom双眼之间,让他看上去活像街头小狗。Harrison默默咽下这个比喻,帮他把头发捋到侧边一些。车厢内无声,却是温柔的沉默。Tom的视线落在Haz有些过分苍白的侧脸上,又在停留过久以前看向车前。雨注滚滚,以至于Tom视野模糊。

这段记忆是水气氤氲的味道,干净纯粹,色泽泛蓝。他在伦敦惯例的雨雾中走向一间书报亭时拂过自己濡湿的额发,眼前重现那柄宽大的雨伞;又在婚礼前夕挑花束时记起,只因花瓣上攒聚颤动的露珠。





那时他开始朦胧意识到他们都在隐瞒他什么。Harry,Haz,Zelda. Tom得意洋洋地站在几个弟弟面前,专程飞回伦敦亲自宣布喜讯,“Zelda同意嫁给我了,你们能想象吗!” 意味深长的口哨、欢呼和让他喘不过气的熊抱虽在他意料之中,还是显得那么欢乐。然而当他分神直视Harry的眼睛,他不明白里面的喜悦为何只是漂浮在表层,有某种痛苦蛰伏躁动。Tom试图说服自己那只是个幻觉,狂喜之人常有的幻觉——但之后几天他们围坐着讨论伴郎服装,Tom说,“……      Holland家的男人一色穿起西装绝对会掀起现场旋风。Plus Haz.” Harry看上去有一点想吐——就像他六岁时吃了变质的果酱,把半个头从垫子后面探出来,全然困惑于自己的头晕难受。于是他便确信Harry对他有所隐藏。但他不敢问他,该怎么开口呢?“哈啰亲爱的Harry,我注意到我决定结婚以后你时不时怪怪的,有什么要对我坦白吗?” 世上没有比这更蠢的问话了。

Haz与其说是对他藏有秘密,不如说是乱了手脚。他是第一个知道Tom向Zelda求婚成功的人,消息落地的同时整个人跳了起来,像只发狂的猴子那样挥舞手脚,脸色绯红,笑得牙齿在落地灯下闪光。“噢真有你的!是那只你给我看过的戒指吗?没有女孩会拒绝这样美丽的宝石。你们想好婚礼时间了吗?真替你高兴,非常非常高兴。” Tom告诉他五月的伦敦是他们一致同意的结果。“那么……”Haz突然安静下来,笑容不减,“我去煮些咖啡,庆祝一下。” 厨房里传来杯子摔碎的声音,Haz赶在Tom过来前喊道,“没事,一个白马克杯。我扫一扫就好了。对了,伴郎伴娘人选有心仪的吗?” “Zelda会率领她的伴娘团,我这边肯定让Sam和Harry他们上——你会答应做首席伴郎的吧。” “噢!”Haz咽了下口水,“保证不丢你的戒指。”他出来时身后带着咖啡的芬芳,脸上铺着合宜的喜悦,却没有再主动开口。他想他无法当场产生什么真实的感情——那些虚假的惊喜和隐藏的触痛都是浮光掠影。他得一个人,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想想他将要失去什么。Tom问了他句话,似乎是关于他最近派对上认识的那个棕发女郎的后续;他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那双释放热烈眼风的美目早就归于他的被动记忆之中,牵强触发,草草回应。道别时 Tom留意到少年玩伴逐渐衰退的兴致,咬住嘴唇。Haz对Zelda的欣赏是否掺了水份?他找不到记忆中两人间的不快,然而疑问无声无息地打搅他夜晚关于婚礼的美梦。            Zelda站在圣坛前背对着他,Tom反倒是那个缓步走过花拱门的人,漂亮的新娘转头看他。这不是Zelda,或者说,不是现在这个。他瞧见眼角脂粉妥帖遮不掉的岁月,眸子里柔情倦怠。她声音比他想象中还要温和——我爱你,她说,像是母亲无可奈何地向总也长不大的孩子许下承诺。他听见自己也重复了这句爱语,然后吻了她的脸颊。               他把这个梦忘得很快。更快的是婚期。倒数三天时整座房子活脱脱变成了微型比佛利山庄,远些的朋友提前飞了过来,茵茵草坪上衣香鬓影。准新郎被焦虑叫醒得很早,Tom推开卧室窗户索求清晨的凉风。Haz起得比他还早,坐在窗下挑拣着花房送来的鲜花,其中一些品种将被打造成最动人的造型交到Zelda手中。一切都尽可能地不真实,而又再不能更咄咄逼人了,窗下的人想。他宁愿晚些遇见Tom,最好此时他们还是点头之交;但那样的话他又算什么呢?太久以前Harrison Osterfield就已经和Tom Holland交融了他们绝大部分的生命。叫他把一切都舍弃,只为了断绝心痛,他想不出该怎样做到。听见窗户打开,他从白日梦里抽身,朝Tom挥手。“给我看看那些花!”Tom兴致昂扬地说,一扫倦意。Haz笑着把花抛给他,进屋为他做早上的咖啡。等Tom尝到第一口,手机恰时响了,Zelda的来电显示足以让他忘记咖啡,沉浸在未婚夫妻惯有的调笑间。当他挂下电话,Haz已离开视线。

他用许多甜美的词语形容过Zelda. 初识之际他借以骄傲的资本无非是话唠高中生系列, 那时的   Zelda令他倾慕,宴会间曼妙的背影敲击他的心灵。后来彼此走近,她敏捷幽默,仿佛是为他打造的Mary Jane.直到那天他单膝下跪掏出戒指,Tom都不确定是否应该这么做。但这感觉是对的,在等待Zelda回复的那几秒,奇妙的满足感使他平静,他穿过Zelda看见一个美梦,为所有美好情节作一个理所应当的尾注。然而Zelda没有立即给予他胜利的喜悦,她似乎在试图深深望进他的眼睛,好像会有人用无形之手写下一句预言,好帮她做出决断。停顿片刻后她好脾气地放弃了,微笑着给出让在座皆大欢喜的答案。倘若当时有全然陌生的人在场,会说这片刻沉默像极了赌徒的思量。不过Tom只把这视作一个小小的未解之谜,谜底他并不足够在乎。他确信他需要Zelda,不像需要呼吸、水或者天空那样,但也是某种本能,像农场蜘蛛需要在结完网后懒洋洋地享受阳光。

他没想过这些断片终有一天会真正连成一线。






许多声音在他脑海里此起彼伏,先是尖叫,随后啜泣,归于混沌。Tom茫然环顾四周,花了好些时候才意识到白噪音是他的幻想。他放下笔,又提起,又放下,如此反复循环,最终迫使笔尖划过预留的空白。d的最后一笔溶化了墨滴,他分析内心怨恨与不满的成分,却发现里头空落落的,不知何时再无一物。事到如今,人的习惯是找些原因来责怪,工作也好,距离也罢,总之尽可能把过错推得远远,既不伤害对方的面子,也不批驳自己的尊严。但Zelda做了截然相反的选择——Tom条件反射地看向她当时倚靠的那面玻璃墙,就在那儿她挂着感伤又疲倦的半缕微笑,随着她的话语,笑容也淡去。

“你是个傻子。当然了,我也是——不过和你不一样,我还曾经以为我能帮助我们都变聪明起来。真是见鬼的差事。我会祝你一切顺利,但那些漂亮话留到最后。我知道作为成年人,你是不相信童话故事的。但这儿,这一切,”她褪下两枚各自上过杂志的订婚和结婚戒指,“就是一个。你透过人群看见我,我回之一笑。你爱的是一个幻象,这不代表你不爱我,但就在那个时刻你给自己编织了一个美梦,我走过,你便把它套在了我的头上。告诉我,我们一起时我相信你是真心愉快的,但有何时你的感受超过于此?一部分的你始终不在这里,我感受不到,但我知道你并非有意。像我说过的,Tom,你是傻瓜,所以自个儿也不清楚把那部分丢到了哪里去。我希望有人好好保管它——否则你永远也找不到。" 临走时她吻了吻Tom的脸颊。

他摸了摸被吻过的那边脸,可悲地意识到自己的伤痛感轻飘飘地飞走了,Zelda的一番话反倒赖着不走,在他还剩知觉的部分躯体里蜇咬。Tom知道今天Harry要来看他,“兄弟互助小组”之类。这不太妙,不过他还能做什么呢?于是此时他坐在沙发里,Harry双手环抱站在茶几对面,脸上无奈似有软化的趋势。你该出去走走;Tessa现在已经有十二个孙儿啦,要回伦敦看看吗?他没想到会被兄长打断。“Zelda说我……丢失了一部分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想起来宣布婚讯那天你怪怪的样子。你知道什么。”Tom都不敢相信自己如此干脆地下了断言,或许人在放空的时候只有记忆可以填充,过去遗忘的斑点便显得格外瞩目起来。Harry不自然地把重心换到另一只脚,“今天的重点是你,老哥。那是婚前焦虑——看什么都觉得奇怪。” “你们都在骗我,”    Tom决定赌一把,“你是头一个!Zelda也是,让我傻乎乎地扮演一个小丑。你们从来没有在乎过我,别否认!我宣誓的时候你就站在边上,瞧着我,还有Haz!”他越说越激动,几乎忘记了目的,“那可是几天几夜都说不完!一个是我的弟弟,另一个是我视作兄弟的人……”“别这样说他!”

Harry的牙齿响亮地打了个颤。他看上去有点想和Tom一块陷在沙发里,忘掉这一切。过了好一会他说,“好吧,让承诺去死。他爱你,不是‘视作兄弟’。他爱了你有多久我也不知道,没问过他。他让我保持沉默,我该死地做到了,直到今天。”

“还记得你拍完第一部的秋天吗,一天晚上妈妈做了鲱鱼三明治,噢你当然不记得。说老实话我本也不会,要不是那天早上我看见他在熟睡的你床边跪坐着。你睡得像块木头,他捧着你的手贴在唇边,定定地看着你的脸。我发誓天下没有友情能让一个人这样。我后来问他为什么不告诉你,是恐惧吗?他说,是希望。希望过去的记忆永远美好,希望你永远无忧无虑,希望未来你可以自由追逐梦想。我嗤笑他。你一个人怎么能够为Tom保证那么多?只争朝夕有何不可。他回答:如果有一天他也爱我,他会回握住我的手。如果不,有一天他会感觉到心脏为另一个人跳动得异样,他会带着她住进那幢喜欢的玻璃房子,养一群狗,日常驱逐狗仔,驱车送孩子上学。他会梦见这样值得的生活。‘Tom值得真相。’我和他说过。他不肯认同:‘Sometimes the truth is not good enough…’”

“Sometimes people deserve more.   Sometimes people deserve to have their faith      rewarded.”Tom在弟弟诧异的眼神中接完了。“这是个不错的谎言理由,”他苦笑牵动嘴角,“但我不打算说现在我很欣赏它。不,我不该说你们有所欺瞒。人们被骗是因为他们愿意被骗,我编织了Zelda口中的美梦,亲手建造了想象中的玻璃房子,便以为自己成为了故事的主角。我想少年气盛的英雄应该退场了。我曾经以为可以成就我能达到的所有,如今发现自己不过得到了许多残破的念想。瞧我,我在说什么啊,”他起身差点被自己绊倒,那一瞬间他病态地渴望真的摔倒,被狠狠地痛一下,但恢复平静的Harry扶住了他。之后的沉寂让Harry极度不适,他看着Tom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当Tom彻底抱成一个球的时候,Harry知趣离开。

他爱你。从何时何地,因何而起?他空荡的胸口突然被回忆占满,满得他喘不过气来。是地铁里弯腰替他系上散落的鞋带,扬头冲他微笑?是在他的马克杯上写下‘Tom’,尔后覆盖上'Haz’?是被他吵醒后掀开毯子,让出有体温的地方让他睡?是冲过密集的雨帘把他揽在怀里,一起向汽车走去?世界上的未解之谜太多,而Tom放弃追究谜底。他也爱他,像珍爱每一口空气、每一片天空——他能够艰难地想象事业离去后的自己,四分五裂,但终究是自己。但他的想象止步于 Haz的离去——那时他还会是他吗?Haz给他带来了最早的主动记忆,将他从生命中剥离,人生也不复往昔。而这些年Haz依旧陪在他左右,如果自己是他,还能忍受做自己的助理吗?他想起Haz对Harry说起的希望。言出必行,Haz保证了那么多,便做到了那么多。                                

Tom独自坐到月落,数着所有丧失的年岁,恍惚间渴盼只是又在出演一场电影,剧本可以改写,时间线可以重启。冷色壁灯打在镜子上,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已不再年轻。







尾声


男人醒来是因为手掌温热的触感。他强睁开眼睛,几乎以为重陷梦境。闭上,再睁开。他终于清醒了。

他的幼时竹马,少时玩伴,后来日日呵护的明星正伏在床边,脸颊轻轻蹭着他的手。他沙哑开口,呼唤了一声名字。Tom抬起头,“噢,我又吵醒了你。”

“没有的事。”他呢喃,手穿过Tom柔软的发丝。

片刻之后,Tom凑得更近,深深呼吸Haz的气息。“Harrison Osterfield,不如我们重新来过。”


----the end--------


附言(可略过)

这篇文肝了至少一礼拜(不是我肾不好,咳。。 中间卡壳,还好最后是he啦,本来我也不舍得悲剧收场。不过感觉还是挺对不住的,毕竟两人都还嫩着呢,放着甜蜜日常不写来一个苦大仇深,我也是有病。。。

感谢看到这里的同萌,之前看了很多引路大大们的帖子和视频才激发了入坑的心情,也是非常感谢~最后希望他们俩都顺顺利利,如果是朋友就一生一起走,如果哪天有了更多可能当然也支持,目前默默yy即可(努力掩饰。掩饰不住了hhhh

PS,那个不接电话的助理可以自行代入灭哈哈哈  Tom说的最后那句话借鉴自《春光乍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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